片面之書：讀陳黎《輕／慢》 / 陳大中

陳黎，輕／慢
出版社：二魚
出版日期：2009年4月
ISBN：9789866490101






接下來我一定會提到詩集的內容（即使盡量不予詳述）。不想被「劇透」、「雷到」、「破梗」的人請離開此頁面。或者你可以先上一下陳黎文學倉庫，內有全文。電腦正在放音樂的話按Esc可把陳黎文學倉庫網頁的midi關掉。



一、個人認為本書之主要奧義：慢板
首先我要推薦一下，陳黎老師對讀者們挺友善的（敬稱之後略），讀者們大可先在網路上整本讀完，再決定買不買他的帳，這遠比那些整天對mp3哭爸哭母的演藝人員唱片公司心理要健康，而且有誠意的多。這本詩集我認為有幾首詩在網頁上讀的效果比實體書要好，如〈101大樓上的千(里)目〉和〈噢，寶貝〉這兩首，千里目一眼讀完無所謂，讀寶貝時請慢慢撫摸滾輪；讀之前不要先讀〈片面之詞〉這首詩，讀了就破梗。這兩首詩在書上各佔一頁，盡收眼底，於是少了很多很多趣味（尤其是寶貝），如果印成書內折頁並把字體放大，我想會很不錯。還有另一首比較適合在網頁上讀的詩，〈慢板〉，這首詩最適合滑鼠滾輪慢慢滾著讀；實體書似乎也可以比照辦理，臨行細細讀，不過人類很賤，八成會書頁一翻不小心全部看完，那也少了很多很多趣味。讀完〈慢板〉，其實我可以想像陳黎又會說他寫得如何之快：寫完第一段後花三秒複製貼上。然後回頭讀第一首詩，再跳到最後一首〈最慢板〉（這個則要實體書效果才好），然後很快很容易的，已經讀完這本書整體概念之奧義，至少是關於書名「輕／慢」之大部分。

二、個人認為本書之次要奧義：冷笑話
植物性、動物性、礦物性、寵物性、精神性、肉體性、宗教性、哲學性、嚴肅性、商業性、學術性、結構性、策略性、理論性、臨床性都不如一次性騷擾的趣味性。（參〈輕騎士〉）

這本詩集的第一句詩：「品達喝了五品脫的蘋果西打」。這是個諧音冷笑話。用冷笑話的方式寫詩不是陳黎的發明，「十歲／拾穗」這常常看到人在用，其他比較有名（但不同類型）的例子如余光中〈白玉苦瓜〉「在時光以外奇異的光中」、〈五行〉「回到光中，回到壯麗的光中」（相信也不是他的發明）。陳黎在這本詩集中大量使用字形字音（乃至意象延伸）的冷笑話邏輯（或者該說，為了讓人方便理解所以我現在歸類為冷笑話），〈閃電集14〉「你們是舉重若輕，把語字的石頭推上推下的西西弗斯：1CC 浮絲可以成就百公噸美感」更說明了這種修辭趣味對陳黎的重要性。而且連圖像詩都有（由嘿黑黑而默、由旭日日而暗、由目而寶貝、由屌而 . 等等），密集性之高除了打破陳黎個人紀錄外，恐怕也是目前華文詩之最，故算為次要奧義。

三、個人認為本書之憾恨：奧義之片面
雖然陳黎在後記的〈片面之詞〉理所當然的談了「輕／慢」這個看起來極具概念性的書名對他自己而言有何意義，以及他寫這本書的過程，但我還是不太能理解第二輯「隱字詩」於「輕／慢」之意有何干？這跑題了吧？難道他認為「字謎」是一種「輕型」寫作嗎？這一輯的命名及（大）部分詩作在前輕後慢的兩輯之間，實在有點尷尬（不過也有些詩作我認為比部分放在輕騎士慢陀螺內的，更適合轉進那兩輯）。即使他說得煞有介事，好像不得不如此：

「想好以『輕／慢』為名的同時，我還想到讓這本詩集的詩依著寫作時間，一路排列下來。我感覺這本詩集可能有三輯，一端是『輕』，一端是『慢』，但什麼時候完成一輯，進入下一輯，就讓它順其自然，止於所當止，行於不得不行。」

其實這完全是片面之詞，光翻第二輯內詩後的寫作時間就會發現有些沒照時間順序。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我這麼在意幹嘛？其實我真正在意的不是這個，我在意的是，我本來以為這本詩集的整體概念性會超越陳黎前幾本詩集——結果這是他不想「過度看重」的某些事？總之就是他戀字癖發病了不管那麼多？整體概念性這回事只是我這種太重之人的遐想？

第二輯更讓我不大爽的是字謎後都有個註腳急著解謎，這有點像才吃一點東西就馬上刷牙漱口，食慾截斷，無法回味，也像魔術師變完戲法馬上對觀眾進行教學，影響演出效果，不合職業道德……總之是才剛開口笑就被勒令閉嘴好好聽課；何況那些字謎都不難，我敢肯定報紙上的初級數獨都要想比較久，還是我對讀者們的中文能力評價太高？

最後，後記的存在，雖然是本書使用說明書，但在提示反覆的最慢板之後，有個如此醒目的終結部，也多少削弱了本書奧義（前言後記改放中間應該也很有趣吧）。最後的總之，我對那些多餘的註腳感到憾恨（多餘的註腳交給我這種評論就夠了），對整體性的片面性，片面性的跑題性（即使有些跑題很有趣味性），幹到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