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8月11日 星期四
遊園‧擊詩 / 陳大中
現在的詩,很「宅」。並不是說現在的詩寫作者與讀者都是所謂「宅男」或「宅女」,只是「宅」這個字眼,應當對現今「詩」被接受的狀況是個很恰適的形容詞。當然不論是寫作或者閱讀,總有需要關起門來悶在房裡的時候;可是若「詩」總是這樣被看待,我們要問是否想像也就受了侷限。
詩可以更立體。這裡主要討論的不是寫作,而是關於接受:除了平面的閱讀之外其他被接受的可能。以比較基本的詩朗誦為例,說詩朗誦是基本的,因為它算是最具有久遠歷史,一般人雖則不會從事,但對這方面的活動並不會覺得太新奇,也不會認為是莫名其妙不知道是在幹嘛的,而即便如此,詩朗誦應該是一種最能被普遍接受的,詩在被閱讀以外的形式(被聆聽,或者說,閱讀同時聆聽),大部分的人對詩歌的吟誦恐怕卻都帶有偏見:說到這件事,也許第一個想到的都是那種裝腔作勢搖頭晃腦,音揚怪氣、聲拗詭調,各位同學各位老師題目還要唸兩次的情狀。演講比賽朗讀比賽當然還有詩歌朗誦比賽的風味經常噁爛,語文教育中的一些環節把我們的胃口搞壞了,詩朗誦可以說是被污名化的,詩對一般人可能有點陌生,那詩朗誦可以說是既陌生又有點臭騷。如果說最基本的已經這樣糟糕,其他從詩衍伸的活動也難說有什麼美好時光繁景盛況。
回到「宅」這個字眼。「宅」所提示的,除了關在房裡的意象,還有空間中的人。衍伸,也就是踏出房門。閱讀,「詩」作為一種文類,而有沒有可能其他的方法去體驗,「詩」作為一種本質?
現在我們有詩歌節,有為數不算太少的詩社,但總感覺不太夠;詩歌節限於一時一地,詩社窄於人情交流,當然每天過年拜拜辦詩歌節人人讀詩寫詩誠屬荒唐也根本就不需要,但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吧?還可以找到現在視域以外的什麼事情吧?詩的「宅」是一個太複雜的問題,不是口號喊一喊或多做一兩件事就可以解決(甚至是不可避免?),但總之不要太多關在門裡的自慰或轟趴。出門遊園,驚於異夢,探路擊詩:擊詩,以不同的方法碰觸詩,身體、聲音、異種感官……
在日本,「詩擊賽」已經行之有年,這種詩表演的決鬥甚且被認為催生出一種新的「朗誦文學」。我無意推銷舶來品(雖然我用了帶有日本色彩的「宅」作為開場白但拜託別誤以為我是哈日族),文化產業,或者不要那麼企業色彩就是不賺錢的文化活動主體在其創意、其特色,在於人,肯定是要本土在地的,我只是想說不同的行徑可以激起新的想像,不只是詩朗誦,我們應該多做一些嘗試,再現場一點,行動一點,或許日常市井一點,既然講求具體而我也實在不想說這麼多廢話空話,能找到什麼把詩混進去摻在一起做瀨尿牛丸就試試看,擺攤招呼比賽看有什麼好吃新奇又好玩,讓它被傳播被接受被生物多樣性一點。
原載於【吠】創刊二號頭刊,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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