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的影子 / 陳大中

(nobody’s shadow)

日子久了，沒有人的影子的身體也就是自己。

沒有人的影子走在街上
因為沒有人所以沒有人注意
到他也或許沒有人的影子
善於躲藏但是
他甚至膽敢走在別人臉上
反正那些臉也不會比較倒楣
雖說通常沒有人的影子走在鞋子
底下溜過褲管晃過裙襬他只害怕
禿頭的反光過剩的濃妝沒有人的影子
遊蕩他的遊蕩是他自己的遊蕩
本來沒什麼回不回家
沒有人的影子沒有人可以談戀愛
他走進花店也沒辦法買花當他
經過百貨公司的櫥窗偶爾會罵髒話
不管晴天陰天下雨天他都出現
偷偷爬牆偷偷避開水坑混跡在
其他人的影子其他灰塵其他泥沙
公共汽車轟隆轟隆隆開走了綠燈

大家總是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