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舌

〈爛舌〉 譚小西

你有點爛了
被深夜A片鑽了一個洞
被還沒去看那牙醫
手上的鑽子鑽了一個洞

影響吃飯時的臼齒
甚至嘴裡的話都經過混音
沒差，這倒沒差
你平時業績就沒好到哪裡去

這也可能是我的責任
小時候夢裡那個口吃的演說家
找石頭把舌頭給教好了
這故事老在勵志專欄重播
每個人都有十二頁講稿和一顆
海邊撿來的漂亮石頭
輪到我時
我卻一張口，把石頭吞了下去

硬幣卡在瓶口
不會掉進撲滿裡了
石頭色澤比較暗
但事情大概都是這樣的

於是我去街上吃午餐
兩旁走過許多肚子喀啦喀啦
裝滿石頭的人

你不會被表揚了
國小同學謄完你的講稿
順便演了齣戲
就是第一名
得獎感言也十分得體

而這事情過了十年
仍然沒有改變
木製講台
擺在講堂左右或中間
黑色不帶棉套的麥克風
沒，這正常的
誰會在這裡唱K歌?

當然這也可以說得很簡單
你時鐘的指針壞了
山脈兩端家鄉和竹席的時差
讓舌頭疼痛地
輕輕吟誦起思鄉的讚歌來

極其浪漫的
舌面上被淚水灼傷的洞
你在電話裡又多了件
能讓家人放心的事

但是在沒有演講比賽的地方
你怎麼能不打手槍呢？
看看臺上他們的口水噴著
射得多麼慷慨激昂！
感動得臺下人們的肚子都裂了開來
一堆石頭和著眼淚
都流了出來

這不是你的錯，真的
這不是你的錯